偵查隊長瞭解禮義廉,他也明白男性當家主播的光鮮外表下那不為人知的黑暗面,女人是緊張瘋狂的新聞工作中唯一的氧氣,哪個行業不是呢?



「我會不會上電視?」這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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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視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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目擊者的第一句話。



「妳叫我小林就好,林宥嘉的林。」說完他順勢撩撥前額瀏海,露出光亮的額頭,噘了噘嘴唇,擺出模仿明星接受訪問的姿勢:「我在這間汽車旅館的工作是接待專員。我在大學主修觀光,當初來應徵的職務是『儲備幹部』,畢業後選擇來這間飯店工作,因為它是陽金公路上的高級溫泉會館,我想我是大學畢業生,以我的學歷,應該沒多久就可以在這個小飯店當上總經理。結果公司給我的職務是接待專員,就是在門口向客人收費啦!妳知道我們那個溫泉旅館都是開車進去的,要經過一個小花園才能到湯屋,每棟湯屋的樓下是停車位,直接上樓就可以開房間泡湯。我本來以為溫泉會館都是招待做大生意的企業家,結果上班一個星期就發現,這些客人都只是來飯店打炮,三教九流,什麼樣的人都有,就是沒見過有頭有臉的大人物。」女檢察官乾咳兩聲,暗示目擊者應該講重點。「所以,我才會對林主播印象深刻。我後來想,她應該來過很多次,因為能開那種車的人實在不多。但是她自己開車來都會戴口罩,所以我一下子沒想到。哇!她好有錢,開凌志跑車耶!那款至少也要三百萬。她是我在汽車旅館唯一見過的大人物,我本來以為這已經是我的人生最高潮,但是,情人節那天,簡直94狂。林主播下午到晚上,一天之內連續來了兩次,而且還跟不同的男人。第一個男人開黑色賓士車載她進來,第二次是她開自己的白色凌志,載不同的男人進來。我以為我眼睛業障重,但是我想應該不是,因為這兩次她都沒戴口罩,而且她那張臉,太熟悉了。我只要放假都會看她播新聞,因為感覺她奶很大。」「你認出那兩個男人嗎?」女檢察官問。「當然,那兩個男人都是名嘴,第一個是經常上節目的美食家,第二個也是新聞主播。」「哪一位新聞主播?」「好像叫做禮義廉!我也常常看他播新聞,他雖然個子矮了點,卻是個很有權威的主播。」小林肯定的回答。混亂的新聞事件,混亂的媒體圈,混亂的男女關係!情人節約會的男主角已經出現,是否意味著離兇手的距離也越來越近?偵查隊長詢問美食家與禮義廉行蹤,他回報的答案是:「禮義廉今天早上出國,新聞部只說他去中東做新聞。至於美食家,電話打不通。」「我需要這三人與命案現場的地緣關係,是不是在附近租屋或置產。半年內內公司附近的飯店賓館有沒有投宿紀錄,調閱所有的監視錄影帶!另外,我也需要三人的DNA作比對。」女檢察官條理分明指派任務。偵查隊長聽到需要採集禮義廉的DNA,皺起眉頭。他私底下與禮義廉的交情很好。很久以前禮義廉是個專跑社會新聞的記者,兩人在那時建立了革命情感,這種如同食物鏈的關係是,想要建功的小警察,與想要升官的小記者,互相交換利益,搭檔成功的條件。小記者靠著第一手獨家消息勇奪收視冠軍,小警察藉著在媒體上破案有功的曝光率成為人民英雄,幾年光景,兩人在各自的戰場擁有一片天。偵查隊長瞭解禮義廉,他也明白男性當家主播的光鮮外表下那不為人知的黑暗面,女人是緊張瘋狂的新聞工作中唯一的氧氣,哪個行業不是呢?金融界、科技業、甚至學術圈,處處充滿著需要「氧氣」的男人。呼吸太多的新鮮氧氣並不會害死人!尤其又是在你情我願的性關係上,禮義廉絕對不是那種愛喝牛奶會愛到殺了母牛的男人。關於DNA這件事,三組組長私心期望能在禮義廉回國之前,這件命案能有更具說服力的嫌疑犯出現,否則一旦禮義廉涉案的消息曝光,除了成為八卦雜誌興風作浪的焦點,媒體也有可能混淆視聽,錯過真正的兇手。偵查隊長乾咳兩聲,說:「我想,除了DNA之外,還有幾個疑點值得注意;死者平常駕駛的跑車不見了。另外,她的智慧型手機裡,疑似將所有LINE、Wechat或Messenger的通話紀錄都刪除了。」女檢察官在思慮問題時,有咬上下唇的習慣。她心想,林瑩潾一定要這樣小心翼翼地活著嗎?到目前為止,前立法院長已經打來三通電話,不斷關說警方淡化所有訊息;想必他也打了電話到各家電視台,顯然,電視台對這位人走茶涼的老者並沒有特別尊重,因為各家新聞部的SNG車依舊守候在任何讓他們懷疑會出現殺人凶手的現場。警察局門口圍繞著十幾輛衛星轉播車,過往行人不斷駐足側目,賣烤香腸、煮玉米、蚵仔煎的小販,也紛紛聚集在這裡,警察局門口變成夜市,鼎沸人聲與香豔女屍成為家家戶戶共進晚餐的佐料,一起謀殺案掀起的話題彷若私酒正在醞釀發酵。旅館休息開房間不需要登記證件,林瑩潾最後出現的活人身影,僅能憑目擊者的印象,設定在傍晚九點。攤開林瑩潾行動電話裡的通訊紀錄,最費解的顯示號碼是林瑩潾工作的新聞部,近百通從中午十二點持續撥打到一點多的未接來電。有誰在中午急著找林瑩潾?林瑩潾很顯然利用拒絕來電的功能,讓這個人發狂似的不斷重撥,直到一個小時後放棄。通聯紀錄琳琅滿目,從主播、美食家到總經理、計程車司機、董事長、藝術家、官員、醫師、攝影記者。她的休假生活真忙碌,而且,這名單中全部是男性。禮義廉:電視台當家男主播,得獎無數。美食家:電視名嘴,其妻長期居住海外。友台總經理:曾經是電視演員,因為政黨關係做官。計程車司機:失業改行開車的碩士生。某上市公司董事長:身價百億,富可敵國的老頭子。視覺藝術家:有過十二次婚姻紀錄,每個前妻都稱讚他有令人銷魂的陰莖。整型醫師:雕塑出無數知名美女的名醫。國防部官員:因為涉及弊端百出的軍購案而聲名大噪。男同事:會寫小說的攝影記者。新聞部經理:圓臉的中年男子,正在努力生小孩的虔誠教友簡單的筆記,複雜的人際關係,林瑩潾已經得到大多數女人渴望的幸福:天賦的美麗,性感的身材,富二代的配偶,位居人臣的公公,精華地段的豪宅,進口高級跑車,銀行七位數的存款,電視台一線時段的新聞主播。別說是女人們,這條件讓男人代換進去,也是奢求的願望,而這些願望幾乎都在林瑩潾一個人身上實現。在很多奮鬥故事裡,或被耳語流傳的女強人傳奇,或者是小說情節,經常描寫女人利用身體作為權力交換的工具。然而林瑩潾已經掌握權力,以她現在的身分地位,幾乎可以做到呼風喚雨,喊水結凍。除了無法取代神。《華嚴經》描述婆須蜜多女「離貪欲際,隨其欲樂而為現身」;《維摩詰所說經》記載:「或現作婬女,引諸好色者,先以欲鉤牽,後令入佛智。」用身體作為超渡的工具,也不是不可能。但是人間律法,無論誰超渡誰,都不應該出現橫躺路邊的屍體。人間因果,必須找出兇手,無論男女。蔡淑嬌已近中老年,下滑的收視率暴露生銹寶刀。葉可云年輕有活力,卻可能受限於電視台的潛規則。還有其他人呢?禮主播既然染指辦公室同事,難保他沒有對其他人下手?那些想要藉著他登上主播台或讓事業更上一層樓的女人,在自尊心與忌妒心的糾葛之下,會不會產生連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殺人動機?有時候殺人不需要理由,也不需要計畫,而是一種氛圍!這是女檢察官辦案多年的心得,她起訴過為了一隻摔斷舌頭的愛情鳥而殺人的女設計師,也遇見過因為被老公批評做菜不好吃而刺死對方的女廚師;這些人都是在那種完全身不由己的情境下,激發殺人衝動,轉眼,一個剛剛還在說笑話或吹牛的壯丁就這樣停止呼吸。女檢察官放下鉛筆,微微閉上眼睛。她的腦海裡千迴百轉,嫌疑犯的身影像個光點似的閃爍不定,是他?還是她?(待續)(中國時報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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